第166章 寒鸦(二)-《风华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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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飔然拂去眼角泪水,她喝令自己不准再哭。她自书房取来笔墨纸砚,要将先生的故事,详细记下。

    “落子无悔参枰棋,愿为众生一时起。然儿,为师少年时,比你还要叛逆百倍。生于世家,幼习诗文,却不甘仰仗鼻息,做个无用的御用文人……”

    先生累了,或许该休息一下,不要这样,煞费心力的说话。

    直到句断,章亦断,飔然才知道,先生与所有凡人一样恐惧着死亡。当声音落下,生命亦永静,他宁愿在高谈阔论中驾鹤西归,也不想在闭目噤声中离开人世。

    墨与珠沥混在一处,她无助的奔出般若居,四下呼唤大夫。几名宫中来的御医俱是摇头垂目,她仍不肯相信。

    这些人一定是在胡说,先生怎会就这样去了?

    身边人无不悲痛,嘴里说着节哀、节哀。可他们都不明白先生,亦不明白她。更不明白若先生并棠儿都去了,她从童年到今日的精神支柱都将不复存在。

    她提着裙子,想要回到先生身边,求先生再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撞上厚实的胸膛,熟悉的茶树香让她清醒许多。他捏住她双肩,生生的将她阻挡在般若居门外。不用抬头,她便认出了他。如此快,以至于她痛恨自己。以为离开他够久,却还是不能抑制的,在他双臂间便找到了家。

    她扬起手,给了他一个耳光。

    他没有松手,低头凝视她片刻,将她狠狠的抱进怀中。任她抓挠,也不放手。

    “我要去追先生,再晚一点,就追不上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恍惚的说出这话,终于晕倒在他的胸前。

    醒来时,他已经不在。飔然低头看去,尖长指甲里有血污。她一定是抓破了他的脸,他难道不疼吗?疼,为何还不肯放手?

    侍婢唤来的人是魏胜,后者同是抹泪。“程大人节哀。”

    节哀,所有人都只会这么说。飔然掀被下床,魏胜抢先一步阻止她,“司马先生的后事,有路大人在操持。请程大人好生休息,不要过劳。”

    徐映亦跟着进来,手里托着金创膏,“程大人实不该怪路大人。司马先生病了这许久,若没路大人寻医问药,只怕还撑不到这时。路大人侍奉病床的殷切,就是亲儿子、亲女婿,也不能及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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