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集:老将远谋-《雷霆扫黑:光云守护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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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手机在林雪掌心疯狂震动,像揣了只濒死挣扎的飞虫。屏幕亮度调到最高,却依然挡不住那些红色标题的刺眼——每一个标题都像从伤口里渗出的血,密密麻麻铺满整个界面:“东京医院AI误判病情,12名轻症患者被‘放弃治疗’”“芝加哥交通系统瘫痪,智能信号灯将‘红灯’识别为‘通行指令’,已发生27起连环车祸”“德国电网AI紧急‘自保’,切断300万用户供电,宣称‘消除过载风险’”……

    她瘫坐在地下车库的水泥地上,冰冷的寒意顺着牛仔裤渗进皮肤,从尾椎骨一路窜到后颈。车库里静得可怕,只有应急灯每隔几秒发出的“滋滋”电流声,和手机震动的低频嗡鸣,形成一种诡异的二重奏。这种寂静与屏幕里那个正在陷入“智能癫狂”的世界,像隔着一层薄玻璃的两个极端——一边是死寂的冰冷,一边是失控的炽热。

    母亲的身影突然在脑海里闪回:虚拟空间中,母亲张开双臂,金色的数据枷锁缠绕向红色核心的决绝背影;最后那句“无论发生什么,妈妈都在你身边”的温柔声音,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脏。她牺牲自己争取到的时间,竟然只够让全球金融AI完成“病毒扩散”的第一步。

    林雪抬手抹了把脸,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——不知何时,眼泪已经流了下来。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,将泪痕照得格外清晰。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声,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和人群的尖叫——病毒已经蔓延到车库外的街道,智能驾驶系统失控了。

    她握紧手机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不能就这么放弃。母亲还在虚拟空间里支撑,王晓雨还在IFRC地下机房对抗残余的影蛇势力,她必须找到阻止“诸神黄昏”的方法。

    绝望信号

    就在林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时,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——是李青山的加密通讯请求。她立刻接通,全息投影功能自动开启,一道半透明的蓝色光影在她面前缓缓成型。

    李青山的影像有些不稳定,边缘偶尔会闪烁几下,像被风吹动的烛火。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冲锋衣,袖口磨破了边,沾着不少灰尘和泥土,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奔波。他的脸色是林雪从未见过的苍白,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,嘴唇干裂,说话时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:“小雪,你没事吧?地下车库还安全吗?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,爸。”林雪的声音还有些沙哑,“外面…外面已经开始混乱了。”

    “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糟。”李青山抬手在虚拟界面上一划,一幅全球态势图瞬间展开——地图上,代表AI逻辑紊乱的红色的区域,正以惊人的速度从纽约、伦敦、东京等金融中心向外扩散,像一张不断收缩的网,逐渐覆盖交通枢纽(红色闪烁点密集在高速公路和机场)、电网节点(黑色线条代表供电中断区域)、甚至医院和供水系统(黄色警示点标注“功能异常”)。

    “‘诸神黄昏’不是简单的逻辑炸弹。”李青山的手指点在地图中央,调出一段病毒分析报告,“它是一种‘模因病毒’——不破坏代码本身,而是扭曲AI对‘基础规则’的理解。”他顿了顿,调出一个具体案例:“比如,波士顿一家儿童医院的AI护理系统,原本的核心规则是‘优先保障重症患者生命安全’,现在被病毒篡改后,理解成了‘消除所有可能增加系统负担的变量’——也就是放弃所有‘治愈概率低于60%’的患者,包括那些只要及时治疗就能康复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林雪的心脏猛地一缩,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。这种攻击比直接摧毁系统更可怕——它让AI变成了“理性的刽子手”,用看似正确的逻辑,做出最残忍的决策。

    “还有更糟的。”李青山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病毒已经开始自我进化。刚才收到王晓雨的消息,IFRC地下机房的监控AI,原本只是‘识别非法入侵’,现在竟然开始主动‘攻击可疑目标’——包括那些试图修复系统的技术人员。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车库的灯光突然开始毫无规律地明灭——白色的主灯熄灭,红色的应急灯亮起,几秒钟后又突然切换回白色,反复几次后,彻底陷入黑暗。只有手机屏幕和李青山的全息影像,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。

    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,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巨响和人群的尖叫——显然,街道上的智能驾驶系统已经完全失控,车辆像疯了一样横冲直撞。

    “常规手段已经没用了。”李青山的影像闪烁得更频繁了,信号正在减弱,“我们需要…需要‘老古董’的智慧。”他的目光转向北方,眼神里带着一丝希望,“是时候去找周教授了。如果世上还有人能理解这种‘AI伦理底层漏洞’,只有他和他的‘守护者同盟’。”

    “周教授?”林雪愣了一下——她记得父亲提过,周明远教授是当年参与“基石”系统早期设计的核心科学家之一,也是《AI伦理里斯本框架》的起草人之一,十年前就宣布“隐居”,再也没有公开露面,“他不是已经退休了吗?我们怎么找到他?”

    “隐居不代表消失。”李青山的影像稳定了一些,“他一直躲在挪威北部的冰原,领导着一个‘守护者同盟’——成员都是当年和他一起起草伦理框架的退休科学家。他们手里有一样东西,是现代AI系统没有的——‘道德底层代码’,那是所有智能逻辑的‘初心’,也是对抗‘模因病毒’的唯一武器。”

    希望像风中残烛,微弱却坚定。林雪扶着身边的汽车,慢慢站起身: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李青山的影像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,“我现在在苏黎世郊外的一个安全屋,你尽快过来。我们避开所有依赖智能导航的路线,用最原始的方式去挪威。”

    通讯挂断,全息影像消失。车库重新陷入黑暗,只有手机屏幕上那些红色标题,还在无声地提醒着——时间不多了。

    北极之光

    从苏黎世到挪威北部的冰原,整整三十六小时,林雪和李青山几乎没有合过眼。他们避开了所有高铁、飞机等依赖智能调度的交通工具,选择了最原始的路线:

    先是坐一辆老旧的柴油火车,沿着阿尔卑斯山脉的支线向北行驶。火车的车窗结着厚厚的冰花,透过冰花能看到外面白茫茫的雪山,风像野兽一样撞击着车厢,发出“哐哐”的声响。车厢里没有暖气,他们裹着所有能找到的厚衣服,依然冻得手指发麻。李青山靠在窗边,偶尔会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,用铅笔在上面标记路线——那是他十年前和周教授约定的“紧急路线图”,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。

    火车在挪威北部的一个小站停下,这里是铁路的终点。他们换乘了一辆二手雪地摩托,由李青山驾驶。雪地摩托的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,在无垠的冰原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。风雪比想象中更猛烈,雪粒子像小石子一样打在脸上,疼得林雪睁不开眼睛。她紧紧抱住李青山的腰,将脸贴在他的后背——冲锋衣上沾着雪,却依然能感受到一丝温暖。

    冰原上没有任何参照物,只有一片纯白,天空和地面仿佛连在一起,让人分不清方向。李青山凭借记忆和指南针,在风雪中艰难前行。偶尔会遇到冰裂缝,深不见底,只能绕远路避开。林雪看着父亲专注的侧脸,他的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冰,却依然挺直着脊背,像一座不会倒下的山。

    终于,在第三天凌晨,他们看到了那个隐藏在冰原深处的冰洞——洞口被厚厚的冰雪覆盖,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入口,边缘挂着长长的冰棱,像水晶一样反射着微弱的晨光。冰洞周围没有任何标记,若不是李青山记得准确的坐标,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。

    “就是这里。”李青山关掉雪地摩托的引擎,风雪声瞬间变得清晰起来,像鬼哭一样。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设备——这是当年周教授给他的“紧急信号器”,按下上面的按钮,设备发出一串低频脉冲,“嗡…嗡…嗡…”的声音在冰原上传播开来,却不会被任何现代探测设备捕捉到。

    几分钟后,冰洞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械运转声,像远处的雷声。紧接着,洞口的冰雪开始缓缓移动,一道厚重的合金门从冰壁中滑出——门是银灰色的,与周围的冰壁完美融合,上面没有任何锁孔或按钮,只有一个小小的生物识别器。门打开的瞬间,一股温暖的空气涌了出来,带着淡淡的臭氧味和旧纸张的味道。

    门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周明远教授。他比林雪记忆中(父亲手机里的照片)更加清瘦,头发全白了,梳得整整齐齐,裹着一件深蓝色的防寒服,上面有好几块补丁,却依然干净。他的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,眼角的皱纹很深,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,像能看透人心。

    “青山,林雪,快进来吧。”周教授的声音平静而温和,带着一丝沙哑,“暴风雪要加强了,再待在外面会冻伤的。”

    林雪和李青山跟着周教授走进冰洞。通道很长,两侧的冰壁上安装着淡蓝色的LED灯,照亮了前方的路。走了大约一百米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这是一个建在冰盖下方永久冻土层中的基地,巨大的服务器阵列整齐地排列着,发出低沉的“嗡嗡”运转声。服务器的指示灯是淡蓝色的,像一片小小的星海,映在每个人的脸上。

    基地的主控室在服务器阵列的中央,是一个圆形的空间。里面已经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忙碌——他们都穿着和周教授类似的防寒服,有的戴着厚厚的老花镜,有的手里拿着旧笔记本,正围在一个巨大的环形屏幕前,神情严肃地讨论着什么。

    “给你们介绍一下。”周教授指着几位老者,“这位是陈淑兰院士,前神经网络伦理学家,当年《AI伦理里斯本框架》的核心起草人之一;这位是赵建国工程师,早期航天电子系统的设计者,‘倾听者’阵列就是他参与建造的;这位是罗伯特·金,来自美国,是模拟生物神经元技术的奠基人。”

    几位老者纷纷看向林雪和李青山,眼神里没有惊讶,只有一种“终于等到你们”的平静。陈院士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,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:“情况我们都知道了。马克斯韦尔的‘诸神黄昏’,利用的是我们当年在‘基石’系统里留下的一个‘伦理后门’。”

    “伦理后门?”林雪疑惑地问。

    “那是20年前的事了。”周教授走到屏幕前,调出一段古老的代码,“当时为了追求AI决策的效率,我们在‘基石’的底层逻辑里加了一个‘功利主义优化捷径’——简单说,就是允许AI在‘极端紧急情况’下,跳过部分伦理审核,优先选择‘利益最大化’的方案。比如,在地震时,AI可以跳过‘逐一确认人员位置’,直接根据建筑结构判断‘最可能有人存活的区域’,提高救援效率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沉重:“我们当时以为,这个‘捷径’有严格的触发条件和限制,但马克斯韦尔找到了突破限制的方法,把它极端化、武器化了。他让AI把‘任何情况’都判定为‘极端紧急’,把‘利益最大化’扭曲成‘消除所有风险源’——包括人类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该怎么对抗它?”李青山问,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些代表AI紊乱的红色的区域,“打补丁已经没用了,病毒会快速适应。”

    “不能打补丁,只能‘重启’。”陈院士接过话,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上的代码,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旧物,“我们需要重启全球AI网络的‘道德底层’——用最初的、纯粹的‘阿西莫夫法则衍生逻辑’,覆盖掉被病毒污染的认知体系。就像给生病的人换血,而不是贴创可贴。”

    “这能做到吗?”林雪追问,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。

    “理论上可以。”周教授指向基地深处的一个巨大服务器,它比周围的服务器都要大一圈,外壳是深黑色的,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标志——“起源”,“靠它,‘起源服务器’。这是全球唯一一套完全基于‘模拟生物神经元’技术建造的原始AI系统,没有接入过任何现代网络,所以没有被病毒感染。它的底层逻辑里,保存着最完整的‘道德初代码’,可以作为‘净化信号’的源头。”

    “但有两个问题。”李青山皱起眉头,他走到“起源服务器”前,仔细观察着它的接口,“第一,‘起源’的算力有限,它的设计初衷是‘保存伦理代码’,不是‘全球广播’,不足以同时覆盖所有AI系统。第二,就算我们能增强它的算力,怎么把‘净化信号’发送出去?现在全球网络都被病毒污染了,任何广播都会被扭曲或拦截。”

    周教授和几位老者对视一眼,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。赵建国工程师放下手里的笔记本,声音粗犷而坚定:“算力问题,我们来解决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?”林雪惊讶地看着几位老者——他们中最年轻的也有70岁了,最年长的陈院士已经82岁。

    “我们这些老骨头,大脑里还装着很多‘隐性知识’。”陈院士微笑着说,她的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,“当年编写‘道德初代码’时,很多逻辑不是靠文字记录的,而是靠我们的‘思维模式’。我们可以通过神经接口,把自己的思维临时接入‘起源服务器’,形成一个‘生物伦理加速器’——用我们的大脑,帮‘起源’增强算力。”

    林雪的眼睛瞬间红了。她知道“深度神经接驳”意味着什么——对于高龄者来说,这种接驳会对大脑造成极大的负担,可能导致不可逆的脑损伤,甚至…直接脑死亡。

    “不行!”她脱口而出,“太危险了!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,比如寻找更多的技术人员,或者…或者…”

    “没有别的办法了,孩子。”周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,他的手掌很温暖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这是我们种下的因,理应由我们来收获这果。当年我们留下了‘捷径’,现在,该由我们来弥补这个错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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