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张居正拿出了几张纸,实则是一份名册,而名册列出的,都是新年京察中要斥退和调外的官员。 京察,即考察京官。 依照惯例,京察由吏部尚书、掌院都御史、吏部考功郎中共同主持。 都察院右都御史于慎行独自拟出各项处分的名单,不足为怪。 可这于慎行,是元辅大人的门生啊。 虽然还没看那名册,但胡宗宪、李春芳就想到了不少位朝廷命官。 默契地彼此望了一眼,元辅、次相的斗争,正式进入了白刃战,齐齐地叹了口气。 高拱率先接过名册,名册中被斥退的官员三十三人,以通政司通政司使张四维为首;被外调的官员五十三人,以吏部员外郎穆文熙为首。 高拱的手在微微颤抖。 通政司使张四维,这本是杨博之后,晋党未来党魁的人选。 而对于杨博、晋党的背叛,显然张居正出离地愤怒了,在翻盘时刻到来后,让门生第一时刻对杨博、晋党展开反击,誓要先折一臂。 那都察院右都御史于慎行理由很充分,张四维的亲舅舅,正是当今大明朝军方第一人的王崇古,在内阁制定的军政分离计划中,张四维不适合再在朝廷担任高职。 再就是,根据圣上制定的“三级主政官制”,大明朝九卿,要有县、府、省三级衙门主政经验,而前翰林出身的张四维并没有。 两相之下,要对张四维立刻予以斥退,且永不录用。 而被外调的穆文熙、许孚远,这都是高拱的门生故吏,也是在之前权倾朝野时,趁机往吏部、六部安插的人手。 现在,张居正不仅要把这些“萝卜”全拔出来,还要“带出泥”来。 朝廷中的“高门”,五十三人,尽数调出京城之外! 名册传阅胡宗宪、李春芳。 元辅的手段太狠了。 甚至都有些过了。 李春芳这一次主动出言了,道:“元辅,其他人列入名册尚可,这许孟中(许孚远字)列入名册,恐难以信服。” 张居正似是料到会有此驳问,尽管未出自高拱之口,而出自李春芳,还是反问道:“可是因为他已非京官?” 许孚远复出不久,即出任广东佥事,又改福建佥事。 作为吏部主事外放一省按察司佥事,应该说是超擢,高拱为门生也是真做事,但显而易见,这里面有违规。。 但违规与否,都影响不了许孚远,属于已被外放的廷臣,严格来说,不该在京察范围内。 “元辅心里是有数的。”李春芳点点头道。 内阁斗争,不是从元辅、次相而始,也不会自元辅、次相而终。身为阁臣,无心阻止,也阻止不了元辅、次相之间的门户之争。 但就像高拱得势时那样,一切争斗,要在规则以内,不能胡来。 不然,我得势时,我绞杀你所有门生故吏,你得势时,你再绞杀我所有门生故吏,这不就成党争了吗? 还是那句话,门户之争可以有,但党争不能有。 即便真有党争,也要是主观上没有,客观上存在的那种。 不能真结成山头、朋党,那会给朝廷带来祸乱。 “子实说我心里有数,却不知子实心里有数没数?”张居正干脆利索回怼了回去。 这句话,本该是对高拱说的,却让李春芳受了。 李春芳一愣,然后起身揖道:“元辅是说我心里无数?请道其详。” “京察中,处分已被外放的廷臣,以前可曾有过?”张居正再问道。 李春芳颔首道:“有过。” “此其一也。”张居正道。 李春芳连忙道:“虽有先例,却不能称之常例。” 元辅这话就有点扯淡了。 要是发生过的事,都能照常例沿袭后事,那以后大明朝的皇帝岂不是都能住在西苑,而不住在紫禁城中? 张居正却不理会他的反驳,接着问:“子实,今年京察,如例否?” “是破例。”李春芳答道。 京察六年一次,定在巳、亥之年,今年是壬戌之年,本不该举行。 规制如此,但京察基本年年有、时时有,从去年开始,几乎成了常态。 有圣意,大贪官要杀,小贪官要打,大小都不能放过。 “此其二也。”张居正接道。 什么玩意其二也? 李春芳都懵了。 一个破例京察,都能当做处分外放廷臣的理由,这二者有什么关系? 虽说伱是元辅,但也不能在扯淡路上狂奔吧? 你这让人怎么信服? 胡宗宪接话道:“元辅提出今次京察非常规,还有别的要说吧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