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从嘉靖四十年上元节,到这嘉靖四十一年中元节,刚刚好是一年半的时间,严嵩内阁、吕芳内廷彻底落幕,大明朝仿佛换了个人间。 三年的时间,足够将这人间换两次,元辅不能不去想象,离朝终制后,还有没有重返朝廷,重登内阁首辅大臣之位的可能。 元辅的登位,本来就不太稳固,倒了严嵩、倒了徐阶,甚至成了心学叛徒,以致于从前的友人纷纷反目,或不能信任。 这便是元辅大肆招收门生的真正原因。 经过一年的努力,相权总算稳固了些,元辅的门生故吏出现在朝廷一个个要职上。 老父亲的突然离世,对元辅而言,是相权的崩塌之始。 朝廷斗争,是你死我活,从现实层面清除掉一个个“敌对”人物是第一要义。 张居正无法寄希望于对手,准确地说曾经老大哥高拱的仁慈。 毕竟,他在任内阁首揆的这段时间里,就将高拱的权力范围,牢牢控制在户部这一个部衙上,其他的,尽一切手段拔除、削减。 这也就是高拱还是内阁次相,兼领户部事,要是易地而处,今是高拱老母辞世,高拱守制离朝,张居正可以保证,连户部事也不会再给高拱留下,三年后还朝? 想都别想! 张居正是对权力绝望后才昏厥的。 高拱快要笑出声了。 什么叫峰回路转? 什么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? 高拱比张居正年高,张居正宣称要执掌国柄二十年时,那时的高拱都绝望了,自认不一定能再活二十年,本以为此生再无缘内阁首辅大臣之位,但没想到,惊喜会来的这么突然。 不过,同僚父丧,出于礼节,高拱怎么也不能笑出声,不然就太没礼貌了。 忍住! 一定忍住! 内阁都是聪明人,胡宗宪、李春芳、王崇古是看到次相那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,才有点绷不住的。 胡宗宪深呼吸了几息,望着李春芳,说道:“子实,此次廷臣慰问,就由我们两个前去吧。” 次相不能去,万一在张老太爷棺椁前笑出声,内阁就真要成天下笑柄了。 王崇古也不能去,这是“罪魁祸首”,张老太爷以前身子骨挺硬朗的,就是三子死、四子残才一蹶不振的,真要去了,张家人会觉得是侮辱,说不定都能在灵前一战。 陈以勤人在山西,暂时回不来,那内阁合适前往相府的,就只有他和李春芳了。 “也好。” 胡宗宪、李春芳前脚刚去慰问,后脚高拱便吩咐阁员动座次。 在政务堂理政以外,内阁诸臣的座次,都是从左往右排列的,即首辅的座次在最左,次辅的座位在首辅的座位右,三辅的座位又在次辅的座位右,以此类推。 在一般情况下,首辅去位,都是次辅晋为首辅,因此,按照惯例,首辅去位三日后,次辅的座位就会移到最左边。 高拱明显有些等不及了,听到没有夺情的旨意,而是颇具深意的御札手书后,直接就当张居正去位了。 同样留在内阁的阁老王崇古见此情形,面部表情略显扭曲,权力斗争斗到这程度,充满了“质朴”。 不由得心生腹诽,这世界,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啊! 身为元辅,张居正在内阁也是有不少拥趸的,这一事件,立刻被报给了相府。 不过,都到这时了,高拱完全不在乎了。 此前,张居正串联群臣,逼走了圣上近宦吕芳,让整个内廷都笼罩在腥风血雨中。 宦官人数的锐减,致使内廷掌控的诸地织造局、市舶司、矿业司等监当衙门大多裁撤,如张居正、如文武百官的意愿,这些肥到流油的位子,重新归回了朝廷,回归了文官手中。 内帑的进项,顿时少了一半以上,属于圣上独理的钱财,少了。 毫无疑问,张居正得罪了圣上太多、太多,才有了这不是明谕守制胜似明谕守制的御札手书。 以孝之名,剥夺了张居正的相权,张居正,注定再无缘内阁。 人虽然还没走,但茶已经凉了,张居正怎么想,高拱根本不在乎。 …… 胡宗宪、李春芳到相府时,黄锦作为内臣,代表圣上、圣母慰问、赐礼,离开多时了。 满府挂孝,醒来的张居正也是披麻戴孝,在火盆前烧着纸钱,身边仅有门生、大理寺卿黄清在陪着。 政务要紧,文武百官要等到放衙后才会在诸部堂官们带领下前来吊唁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