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三章 梦醒时分-《天命之上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    第(2/3)页
    “或许吧。”
    少女满不在乎的摇头,眺望着眼前的一切,望向了那些宛如天渊的时光,“至少,我还可以想念她,就像是她在想念我一样。”
    日日夜夜,从不曾停息。
    即便是时光和死亡将我们分离……
    只要这一份思念尚存,离别好像也不再可怕了,死亡也一样。即便是落向深渊里,流浪至世界的尽头,也不会孤单和害怕。
    跨越四百年时光的,不止是悔恨和苦痛。
    即便那一片黑暗再怎么虚无,它们依旧能印刻在深渊里,焕发光芒。
    就像是星辰一样。
    “所以,做出决断吧,大哥哥。”
    她最后伸出手,拥抱着面前的少年,如此轻盈:“有些痛苦已经太多,不必再继续,也不应该有更多的悲剧。
    道别的时候已经到了。”
    就这样,她捧起了怀中的吊坠,戴在了季觉的脖子上。
    在开启的吊坠里,只有一张残破的照片,那是一家人幸福的依偎在一起,幸福微笑的模样。纵使斑驳褪色,纵使相隔久远的时光。
    “过去的故事已经结束了,就请让它留在过去吧。不必再有更多的悲剧,也不必再有新的地狱。”
    自消散的旧时光里,少女微笑着,最后道别,“不需要再为别人的故事而犹豫了,请你继续向前吧,到属于自己的未来里去。”
    “不论那一份未来和结果如何……我相信,你所思念的那个人,也依然会如此的思念你。”
    季觉愣在了原地。
    自渐渐模糊的旧时光里,好像有歌声再一次响起,自遥远的列车运转的声音中。
    如此温柔。
    又如此熟悉。
    当季觉蓦然回首的时候,眼前一切如同幻影一样消散,少女和小镇消失无踪,烈焰和废墟也渐渐远去了。
    只有她的歌声依旧萦绕在自己的灵魂里。
    那么清晰。
    就好像,一直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,从未曾远离。
    那一瞬间,季觉终于睁开了眼睛,复返尘世,凝视着眼前的裂界,崩裂的大地,涌动的血海,苦痛、绝望,和地狱。
    “真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啊……”
    明明只是短短的刹那,可是却恍若隔世。
    当遥远的梦迎来结束,源自工坊的鸣动和裂界运转的震荡再次充斥在了季觉的灵魂里,将所发生的一切映入眼中,就好像要将所有的变化都印刻在了灵魂。
    可这一次,季觉却再不感觉彷徨和迷茫。
    他抬起头,望向天穹,层层锁链桎梏之中,依旧沉浸在执念中绝望高歌的圣贤残骸。
    而当他回头的时候,便看到裂界坍塌和倾覆的模样。无数次轮回里,那些破碎魂灵的悲鸣和哭号自海中奔流。
    坚持,亦或者放弃。
    两者皆为悲剧,两边都是地狱。
    可他至少可以选择,让地狱是否延续下去……
    或许,创造地狱,有可能再一次见到她们,可她们不应该落入这般地狱里。
    所以,必须做出抉择——
    “交给我吧。”
    他轻声呢喃着,向所有保证,伸手,握紧了先知所奉上的权杖。
    再不犹豫,不惜点燃一切灵质,尽数投入了这一份共鸣和连接之中,再度,同这一切融为了一体。
    ——机械降神!
    没有抗拒,更没有迟疑,在季觉的精神入主的瞬间,充斥裂界的工坊就仿佛迎来了崭新的主人,震荡欢歌。
    无穷尽的灵质回路,变换不休的流体炼成,数之不尽的符文和徽记,乃至浩瀚如星海的上善赐福。这昔日圣贤穷尽一生、耗尽所有所打造而成的工坊,不折不扣的天工,迎来了崭新的掌控!
    自他的右手之上,沉寂了许久的腕表,忽然焕发出耀眼的光芒,宛如烈日一样,照亮所有。
    在腕表的牵引之下,季觉双手之上的非攻矩阵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,再度生长,转瞬间,笼罩了整个身躯。
    向内,覆盖了灵魂,向外,把持了一切。
    数之不尽的无形之手自虚空之中显现,居高临下的,覆盖万象,掌控所有。
    而就在九地之下,偌大工坊的最深处,尘封四百年余年的黑暗里,骤然有轻灵的鸣动浮现,就仿佛,响应这久违的呼唤那样。
    于是,自恍惚一般的幻视之中,季觉看到了,那以整个工坊为基础所构建的封锁里,那一柄沉寂在尘埃之中的锈蚀之刃……
    自震颤和铮鸣,那支离破碎的断剑升腾着,自遍布缺口的断刃之上,终于,褪去了一缕血染的锈斑。
    于是,剥落的灰尘之下,便有一线耀眼到令整个裂界为止震颤,令天地万象为止停滞的锋芒显现。
    只是刹那,便贯穿所有。
    无穷烈光自封锁之中升腾,奔流而出,向着天穹,向着中枢的所在,浩荡而去,就这样,落入了先知的手中。
    无底洞一般疯狂的抽取着源自工坊的灵质,像是要吞尽所有,焚尽一切。
    令先知的身躯在瞬间崩裂,溶解。
    几乎彻底蒸发。
    可自那撕裂魂灵的苦痛里,那一张疲惫的面孔之上,却浮现出了笑容。
    “万事万物,总要,有所终结。”她双手捧着那宛如烈日的辉光,轻声呢喃:“否则,新的东西就无法诞生……”
    “麻烦你了,这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已经太久了。”
    “现在,梦醒了。”
    她说,“一切也应当结束了。”
    当炽热烈光消散之时,吞尽了无穷灵质之后,锋芒的轮廓终于再度显现,却化为了荆棘编制一般的头冠。
    如是,冠戴于季觉的头上。
    仿佛加冕。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