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九章 地狱与天元-《天命之上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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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今,在连日以来的不断试探和毫不保留的激烈斗争之中,属于陶成的人性之火彻底焚烧殆尽,而他的灵魂、他的矩阵、他的所有都在天元的同化之中,成为了上善的一分!
    连带着,如今的整个孽化的泉城!
    此刻,伴随着陶成的逝去,天元之律令非但没有丝毫的崩裂和松懈,反而伴随着宏伟的烈光,愈发稳定而庞大。
    尽数倾泻在了泉城之中。
    扫除一切孽化,镇压所有的畸变。
    令铆钉着泉城和漩涡的卢长生,再也无暇他顾,唯一能做的,便是奋尽全力的去撑起,这一片突如其来的恐怖压力。
    正如同昔日,泉城陨落时,陶成所承受的重量一般!
    这便是现世之重!
    以我残躯,敬献天元!
    此后一切,尽赠于你……
    自狂风的呼啸中,仿佛传来了逝者的嘲笑。
    区区此世诸恶的分量,又有何难呢,卢长生?
    现在,轮到你来体验这一份擎天之重了!
    “到底是陶公,到死都不把我这种邪魔外道看在眼里……”
    卢长生死死的撑起那一片降下的烈光,咆哮,向着虚空,早已经逝去的老者质问:“可区区重担,难得到我吗!”
    逝者无言。
    存世之孽怒吼,一条,又一条的手臂自虹光的聚散之中显现,强行,桎梏住了奔流的烈光,将一切,尽数封锁在阴云之上。
    硬碰硬的,将天元的同化之光撑起!
    可那一瞬间,伴随着远方的崩塌声,大孽之躯剧震。
    脊梁居然再度向下……弯曲一分!
    卢长生回眸。
    自震怒之中,渐渐恍然。
    就在刚刚,泉城之内,诸多再度统和加固的上位之孽所形成的支柱,居然倒塌了一根……然后,再一根!.
    “谨遵陶公遗命,克复泉城,就在今日!”
    当漫天流光如泪坠落的同时,吕盈月面无表情的从天穹之上收回了视线,拿起通讯器:“各部突进,凡属邪孽,尽杀之!
    退者杀!迟疑者杀!藏私者杀!”
    冷厉肃然的声音伴随着灵质波动,回荡在所有天选者的耳边,带来了染血的讣告与命令:“我死之后,崖城童听为继,童听之后,船城蒋非为继……各部有进无退!
    ——以邪愚之血为陶公殇祭!”
    无人回应。
    频道之中一片死寂。
    而响彻泉城的,是无以计数的咆哮和嘶吼。
    烈光如潮回荡,照亮了一张张染血的面孔,自悲悸和震怒之中,所升起的,只有杀意与狰狞。
    天元之剑自血中再度出鞘,天人之遗光,遍照所有!
    临时营帐之中,一片死寂。
    即便是吕盈月关闭了对讲机,依旧没有任何声音。在远方的轰鸣和震荡里,有隐约颤栗的喘息从角落里响起。
    好几次,来自中城的特使,张口欲言。
    却说不出来。
    先是陶成之死,然后是吕盈月出示陶公遗命,自行摄权节制局面,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,行云流水,就好像早已经安排妥当。
    可堂堂海州镇守的职权,居然如此私相授受,就算是杀了他,也不能当做看不见。
    就在他张口之前,吕盈月的冷漠眼神瞥了过来。
    “放心,授权,我有。”
    她说,“按照联邦先例,镇守牺牲,状况危机,所在州的各城可自行表决选举,签名都在这里了。”
    说着,甩过去一张轻薄的纸页,“如果格式不对的话,就让许朝先再来给你写一张!”
    特使慌不迭的接住,哆嗦着手,仔细观看。
    看着那一个个早就写好了的签名,他眼前一黑,看到最后的落款和盖章的时候,再忍不住一口老血。
    “这……这是否会有失……稳妥……”
    “有吗?”
    吕盈月疑惑的回头看过来。
    脚下,还踩着一颗不久之前刚刚砍下来的人头,遍布泥垢的面孔之上,依稀残留着少女的模样,可再不见那蛊惑人心歪曲现实的诡异魅力。
    “事到如今,中城难道还对海州局势有何见解?”吕盈月发问,“特使不妨明言。”
    特使沉默,噤若寒蝉。
    “这就对了。”
    吕盈月颔首,不耐烦的挥手:“既然没话说,就不劳各位老爷们为边鄙之地烦心了。”
    嘭!
    邪物之颅,自践踏之下,分崩离析。
    吕盈月推门而出,走向了血色奔流的战场,只留下最后的话语:
    “——海州之事,海州自为之!”
    “哈哈,哈哈哈哈哈……死,死,死,死,死!给我死!”
    血雾和孽流蠕动,崩裂,炸碎!
    狂笑的声音不绝于耳,自坍塌的楼宇之间,庞大的祭坛分崩离析。
    那个残缺的身影抬起手,向着虚空伸出,紧接着,便有万顷雷光汇聚,自灵质变化之中塑造成型,破空而去!
    飘摇的尘埃之间,圣像崩裂。
    阻拦在前方的孽化者自雷光洪流中化为灰烬,而上位之孽所留下的赐福和支柱,在连续不断的火力轰炸之下,彻底的,分崩离析!
    可狂笑声未曾休止,无穷雷霆的结晶脱手而出,一直到将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化为废墟,蒸发成灰烬和尘埃为止!
    当脚步声渐渐靠近,在坍塌的断墙之下,有尖锐的惊恐声音响起:“楼……楼偃月!!!”
    “嗯?你认识我?”
    楼偃月的‘脚步’停在原地,轻蔑垂眸,俯瞰着奄奄一息的孽化者,端详着他眼瞳之中的惊恐、绝望和震惊。
    再不由得咧嘴:“怎么?只是毁了容而已,不至于连这副样子都分辨不出来了吧?”
    双腿,左手,原本已经齐根而断。
    此刻,居然不可思议的得到了补全,以自身灵质所重塑之型,宛如纯白的水晶,隐约能够看到内部血液的奔流。
    而就在那一张依稀残留着些许稚气的面孔之上,横过的裂痕依旧狰狞。
    对于灵质塑形而言最为重要的双眼,却已经再度回归了原本的位置!
    即便看上去,总是有些许的不协……
    因为粗暴移植而造成的血泪,自眼角,缓缓划下,令那一张稚嫩的笑容,越发狰狞,宛如猛兽。
    “丑是丑了点,可不成器的侄儿哭哭啼啼的二十多年,总算爷们了一次。我这个做姑姑的,总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……”
    她抬起手指,敲了敲那一双借来的眸子,忽然问:
    “兼元在哪里?季觉在哪儿?”
    废墟里,那一张被掩埋的面孔瞬间一滞,旋即狂喜:“我……”
    轰!
    雷光如刃汇聚,斩落。
    瞬间,尸骨无存。
    “谎话。”
    楼偃月漠然的收回视线,环顾四周。
    不在这里……
    但没关系。
    城里还有这么多地方,一处一处杀过去,总能杀到该杀的家伙,一处一处找过去,总能找到那个想找到的人。
    舞动的尘埃里,她抬头走向远方扩散的战争和动乱。
    所过之处,满目猩红。
    “山哥,你说回去之后,做点什么好呢?”
    寂静的走廊里,传来了水滴的声音。
    童山的脚步停滞了一瞬,他很想说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,干活儿的时候喊队长,叫代号都行,强调过很多次了,为什么你们总是不听?
    可此刻,却不敢抬头去看。
    他闷声说,“做什么都行。”
    于是,蒋悬笑了起来,“到时候,大家一起,多喝两杯吧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童山迟滞的回应。
    “阳台上的花送给许观,有机会的话,替我谢谢小季。还攒了点钱,捐给福利院吧,给大柳也行,就当扶贫……”
    蒋悬颠三倒四的絮叨着,依靠在墙上,撑起身体。
    可血水从胸前贯穿的裂口缓缓流下,落在地上,浅浅的,汇聚成水泊,蜿蜒,蔓延……
    “我走不动了。”
    蒋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,轻声说:“后面的,就交给你们啦。”
    童山没有说话。
    只听见来自朋友的,最后道别。
    “你该走了,山哥。”他说,“前面还有路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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