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窗外正对着邻居家的厨房,油烟味经常能飘进来大半天。 最要命的是隔音。 隔壁小夫妇总是在吵架,盘子摔碎的脆响、女人的哭声、男人的怒吼,像无数细针一样,扎进他的耳朵里。 他试过戴耳塞,试过蒙头睡,都没用。 后来,索性睁着眼睛,看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、被雨水打湿的路灯光,躺到天亮。 “阿醒啊,你堂弟在老家考了公务员,你啥时候回来啊?” 电话里,妈总是这样问,语气里的焦虑就像蒲公英的种子,轻轻一吹就飘满了整个心口。 “阿醒,你爸最近总咳嗽,要不你寄点钱回来,咱去大医院看看?” 他每次都应着“好”,挂了电话却蹲在地上,盯着手机里银行账户三位数的余额发呆。 他想回家,可又怕回去了,就连这仅有的、能勉强糊口的工作都没了。 他好像天生就长着一层看不见的膜,隔开了自己和世界。 同事聚餐不叫他,同学群里他的消息也总是被刷下去。 连楼下小卖部的老板,都记不住他的长相。 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,像一颗被雨水泡涨的土块,悄无声息地烂在泥里。 直到那个下午。 他去楼下扔垃圾,看见一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猫,正蜷缩在单元门口的梧桐树下。 毛色灰扑扑的,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缝,好像受了伤。猫瘸着腿,对着别人扔掉的外卖盒嗅来嗅去。 猫看见他,竟没跑,反而拖着腿蹭过来,用脑袋轻轻拱他的裤腿。 他愣住。 活了二十多年,第一次有陌生的活物主动靠近他。 他蹲下来,摸了摸口袋,只找到一根早上忘了吃的火腿肠。 他剥下来递过去,猫小心翼翼地叼走,蹲在旁边狼吞虎咽,尾巴轻轻摇了摇。 “你也没人要啊。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很轻,怕吓着它。 猫抬起头,用那只没受伤的眼睛看着他,喉咙里发出“呼噜呼噜”的声响。 从那天起,他的生活好像多了一点盼头。 每天早上出门前,他把猫粮倒在梧桐树下的破碗里。 晚上下班回来时,猫就蹲在那里等他,看见他,就一瘸一拐地跑过来。 他给猫取名叫“灰灰”。 灰灰不亲人,不让抱也不让碰,但每天都等他。 有时候他下班晚了,回来时远远就能看见树下有个小小的影子,在路灯光的映照下缩成一团。 “等很久了吧?”他走过去,灰灰就蹭蹭他的裤腿,好像在抱怨。 他第一次觉得,在这个冷冰冰的城市里,有个东西需要他。 “灰灰,等我发了工资,就带你去看眼睛。”他蹲下来,摸着猫粗糙的毛。 “到时候咱们换个大点的房子,把你接回去,最好是带阳台的那种。” 灰灰只是呼噜着,用脑袋蹭他的手。 可是没等到发工资。 那天雨下得很大,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,溅起半尺高的水花。 他刚买了猫粮,跑到梧桐树下,却没看见灰灰。 破碗是空的,旁边的灌木丛里也没有动静。 “灰灰?灰灰?”他急了,沿着小区的路喊着,声音却被雨声吞掉大半。 他跑遍了整个小区,全身都湿透了,冷得直发抖。 就在快要放弃时,突然看见小区门口的马路对面,有个小小的灰色影子,正缩在公交站牌下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