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-《我见月光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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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程榆礼是在工作上碰到了一点麻烦,  合伙人那边出了些岔子。也不是什么大事,但一旦烦恼在预期的时间内解决不下来,就免不了心头烦乱。
    他总是把效率二字放在第一位,  办事的效率提高了,  生活效率也会顺势提高,反之,  假如一件事情一直在磨洋工,整个人的精力都会被拖得很疲惫。
    不过程榆礼尽量在克制糟糕的一面,  不把问题带回家。
    他平静地跟在秦见月身后,  她心无旁骛地在领他去探寻她的“秘密”。
    临近假期的校园,学生们紧锣密鼓迎接期末考。一格一格规整的亮窗,  被缤纷的理想填满。岁月照拂过每一个年轻的梦。
    秦见月哼哧哼哧在爬楼,  走两步又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。醺得通红的颊被风雪一扫,又变白净。醉态还是从眼里流露出来。
    “在天台。”她伸出指头往上指一指。
    “嗯。”程榆礼紧随其后。
    天台在七楼,  地面有瓶瓶罐罐的垃圾,是玩闹过后的痕迹。这里不属于任何年级的包干区,  是学校里难得一个被规则排除在外的地方。
    “我当时在这里藏了一个东西,”秦见月跑到天台的某一处角落,用脚尖轻轻点着每一块地砖,  “哪一块砖来着。”
    笃笃,  踩一脚,  是紧的。笃笃,  还是紧的。
    她纳闷地抠抠脸颊,  难不成被人偷走了吗?
    第五块砖,  用脚踢上去。咕咚咕咚,  摇摇晃晃。
    “哎呀,  终于找到了。”秦见月忙用手去抠起那块砖。空心的砖头下面已经长出几颗生命力顽强的草,  在潮湿的土壤里,她摸到当年亲手埋下的一个文具盒。一边将其取出来一边喃喃说,“要不是魏老师问我,我都把这事给忘了。”
    “以前学校里有好多的社团,我也跟着建了一个。你看,这个就是我们的小旗子。”
    秦见月啪嗒一声打开文具盒,盒口的锁已经生锈。冰冰凉凉,掰得她手疼。她呼呼吹了一下指尖,又急着去取里面的东西。
    一面丝绒材质的宣传画布被她摊开在地上,细心地揉平每一个角落。
    月色清辉洒落在丝绒之上,横陈眼前的是她那一年连夜构思出来的设计海报,生旦净末丑排排站,每一个角色的人物扮相,伴随着历史的进程而走到新的时代。从清政府的工具,到今天的非物质文化遗产,成为永恒的瑰宝。
    “你看,这个就是我们的小旗子。”秦见月生怕他是没听见,又重复一遍口中的话,指给他看。
    “这里是我们社团的同学的签名。”
    程榆礼探出纤长的指骨,指腹落下,轻轻揉在角落里板正的“秦见月”这三个字上面,一双温淡的眼在这个名字上久久凝视。中性笔的油墨在时间的痕迹下已经微微晕开。
    一直以来,他知道她有自己的小秘密,程榆礼的好奇心没那么强烈。他能够很从容地接受秦见月在这段关系里建立自我防备的界限,不让他涉足的区域,他便为她保留空间。
    今天也是难得借着酒劲,她自行解开一点内心深处封存的柔软。
    这秘密的邂逅,让他不忍说话去破坏掉她的心境。
    秦见月的声音温温柔柔。
    “齐羽恬,王佳明,李瑞,安可欣——咦,安可欣是谁?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了。还有钟杨。他好厉害,他帮我拉来好多他的朋友。”
    秦见月一边絮叨着一边想,“嗯,还有谁呢,这个字太模糊了我都看不清了。”
    她拧着眉看了半天,终于放弃观察,又指着人物的脸妆说:“你看,这个武生和老旦是齐羽恬画的,她还蛮有画画的天赋的。是不是比我画的好看?”
    见程榆礼不接话,秦见月讪讪低下头,她轻轻将这积灰的丝绒旗帜从角落里慢吞吞卷起来:“你也觉得很无聊对吧。”
    程榆礼轻轻拨开见月的手,又展平这面旗子,他用指尖在秦见月的名字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——程榆礼。
    秦见月看着他这样一笔一划,郑重地写。
    末了,他抬了抬下巴,看着她说:“现在多了一个成员了。”
    秦见月抿着唇,良久不语。她是鼻酸了一下。又高兴又是遗憾地把旗帜重新收好:“可是,可是都解散了。”
    程榆礼不以为意地说:“那就重新开张。”
    丝绒旗被她揉在心口的位置,秦见月将嘴唇咬得泛白,红着眼,半晌不语。
    她是柔弱的,但也有隐隐倔强的时刻。这样忍住眼泪的一面,仿佛让人看见那些寒冬腊月里艰难的坚守。
    程榆礼用骨节蹭了蹭她的眼眶,他拉着见月起身,帮她把旗帜重新卷好,困难地塞进那个变形的文具盒,一团东西被揉进去,鼓胀得壳都翘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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