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可那些道理在棺木盖合严的瞬间,全变成了嘴里发苦的砂粒。 吐不干净、咽不下去。 原来道理懂再多,也抵不过这突如其来的空缺。 刚刚还哭得大声的他,这会儿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了。 众人也在此刻噤声。 热闹了一会儿的灵堂,再次回到肃穆的宁静…… …… 雨停时,檐角还在滴水。 屋内,香炉里残烛歪歪扭扭地燃着,烟圈裹着湿冷空气往上飘,撞上蛛网蒙尘的梁木,散成细雾。 东殿的门轴锈得厉害,被风推得吱呀作响。 陈拾安已经缓过劲来了。 他站在院中,用着平日里师父教的规矩,给准备离去的宾客指引下山。 “拾安,节哀啊。” 东村头卖猪肉的刘叔拍了拍陈拾安的肩膀。 “我没事,谢刘叔了。” “你师父生前总说你是文曲星下凡,就是没机会沾沾书卷气。但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……读书不如走路?我看啊,拾安你不如就出去散散心吧,这么多年都待在山上,也该出去走走,现在时代变化可太快了。” 陈拾安默默点头,心道您怕是误会了,我身上沾得多是香火气,现在这会儿怕是还得加上债主们的怨气了…… 想到这儿,陈拾安这才终于有空闲观察起今日前来吊唁的债主们。 这一看还有些出乎他预料。 别看陈拾安年纪不大,又是常年待在山里涉世未深,但相人识面的本领可丝毫不差。 人是自带气场的,是身份、性格、情绪的投影。 可这次来参加师父吊唁的债主们,脸上竟看不到多少怨气,反而多是由衷的惋惜。 陈拾安有些迷糊了,莫非这世上最不想你死的人居然是债主? 而且看这些债主的衣着气质,一个个都颇有身份。 上山的路本就难走,雨天更是泥泞,车开不上来,只能从山脚一路步行。 他们这般山长水远赶来,鞋子沾满污泥,却依旧肯来。 陈拾安聪慧,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。 但他与这些债主素不相识,既不知谁是谁,也不知谁欠了谁、欠了多少,见多数人没有特意搭话的意思,他便也只是礼貌相待,想着回头翻查师父的账本,弄清这债务关系再说。 见此间事了,门外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年轻人走了进来,镜片后的眼睛在破道观里扫来扫去,活像在鉴定文物,最后锁定在了陈拾安身上。 “小陈道长您好,我是云栖市道教协会的办事员杨耀,按规定继承道观需要提供相关资料,我过来给您办下手续。” “这么快?” 陈拾安还想着过些天自己再去弄呢,没料到人家亲自上门来了。 “陈老道长有提前知会过我们。” “……” 行行行,人还在的时候就惦记着人不在之后的事,说好的生死看淡呢。 但不得不说,之前怎么没发现师父您这脸这么大,人家都办事上门,您这上门办事? 咱这破道观什么档次啊,吃这种待遇? 陈拾安回屋里拿了道士证和身份证以及证明师徒传承的传度证。 “小陈道长,还有学历证明。” 陈拾安便又从怀里摸出来那本早就翻阅得皱巴巴的《道德经》。 办事员和陈拾安四目相对,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。 “小陈道长,不好意思,这个……不算是学历证明,录入不了系统的,根据义务教育法,您需要……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