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世子殿下,亲征苏州-《诸君,且听剑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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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陈词坐在末端席位,樊褚立于他们身后,这次来参加会议的四大兵站的将军,身后也都站着副将。

    “先生,你说吧。”吴王看向客座左边席位的一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头,恭声开口。

    陈词好奇地盯着这个白胡子老头。

    祁连子。

    吴王最器重的军师,据说也是慕容桐的老师,也是吴王的老师,此人在吴南政坛存在感极低,但却是德高望重,影响力很高。

    祁连子据说在吴王的父亲那个时代,就被先王纳入麾下,据说是西域人,早些年参与过西域的玉门关大捷,取得无数军功,许多北方诸侯都眼馋祁连子的德贤,多次抛下橄榄枝。至今,祁连子已经是九旬老人,按理说,他早已该卸甲归田,也是,若非是局势紧张,吴王也不会请祁连子再次出山献上妙计,因为吴王早已忙得焦头烂额。

    祁连子捧拳,对四座执礼,说道:“鄞城之战,意味着东瀛人已经全面做好了开战的准备,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,等待越州牧的下一步动向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,当增兵援越北否?”吴王询问。

    “不必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?”

    祁连子指着地图,目光灼灼:“东瀛人的目标是鄞城,苏州也是突破口,我们应该增兵苏州。”

    鄞城是港口,苏州也是港口,苏州对于吴南的战略意义和鄞城对于越北的战略意义是一样的。如果东瀛人想要发动对吴州的全面战争,必定只能从苏州方面北上。但问题在于,东瀛人打了鄞城,就不会打苏州,因为此举就会拉长东瀛人的战线,同时面对两个敌人,得不偿失,所以,东瀛人会全力对抗越北,简而言之,现在战事才刚开启。

    吴王忧心忡忡:“先生,那依您之见,我们该不该驰援越北?”

    其实他也有私心。

    虽然吴越两地共计四路诸侯,虽说唇亡齿寒,但毕竟都各自为政,他也乐于看见东瀛人和越州牧决战。再说,越州牧号称有雄兵百万,短时间很难败北,能支撑好一段时间,足够其余三路诸侯坐岸观火。从常理来讲,越州牧就足以抵挡住东瀛人的入侵,不然他百万大军都败了,那他这个州牧大人,真是脑子被驴踢了,可话又说回来,东瀛人毕竟是蛮夷,是入侵者,这个时候更应该放下私心,各路诸侯组成联盟,讨伐倭贼。

    祁连子眯起眼,“不必,我们只要把重心放在苏州,切不能走鄞城的老路,眼下东瀛人之所以能轻易攻克鄞城,几乎不费兵卒,反而突破了越北第一道防线,归根结底是鄞城郡守的失责,也是越北军队的掉以轻心,我们要吸取经验。”

    的确,鄞城之战,按理说当东瀛人登陆前,是要由鄞城水师和东瀛舰队打一波海战。海战一打,相当于敲醒了警钟,鄞城的守军都能得到消息,然后由郡守整理联军,下达军令,如此一来,哪怕是海战失利,也不至于被打得抱头鼠窜。起码,坚持三天,不……坚持十天,是轻而易举的,只要能坚持三日,越州牧就会得到通知,从而下发军令,召集各路兵马前去支援,可偏偏,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鄞城的水师战船不战二败,是如何覆灭的。

    吴王颔首,立马看向慕容桐,面无表情道:“传我军令,书信苏州,命水师舰队务必十二时辰随时戒严,做好战斗准备,军中实行宵禁、严禁饮酒、赌博,违者,斩。其次,命各路军团皆掉15旗增援苏州,守好战线。”

    慕容桐点头,立马蘸上笔墨,开始书写起来。

    祁连子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先生,还有什么顾虑?”吴王询问。

    “大王,老朽担忧,苏州重蹈鄞城的覆辙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可否说的具体些?”

    陈词笑了笑,捧拳道:“吴王,鄞城兵败的本质原因,我们一定是要吸取经验的,但现在看来,似乎吴王宫本不明白鄞城陷落的实质。”

    吴王讪笑,面露难色。

    他并没有因为陈词抢话而感到生气,便说道:“世侄,还请解惑。”

    祁连子也没说话。

    他毕竟年过九旬,指不定哪天就魂归西去了,所以他也想看看军中是否有能挑大梁之人。

    陈词不负众望,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,他也不卑不亢,说道:“吴王,鄞城陷落的本质原因有三。其一,是鄞城水师的失职,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东瀛人的动向,反而一声不吭被全歼;其二,是因为各路联军驰援鄞城,但郡守宁致远无法服众,军力无法贯彻,以至于难以最大限度指挥战争,战事爆发,各路联军各自为政,盲目参战,以至于十分混乱,最终无奈溃败;其三,是兵马太少,依我之见,既然是第一道防线,就应该调更多兵马前去。”

    祁连子闻言,微微颔首。

    吴王听完,也是深以为然,他说道:“世侄的意思是,我不仅要增援苏州,还要空降一名能独揽大权指挥三军的大将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唉。”吴王叹息,这谈何容易?

    苏州有常规兵马20旗,水师部队10旗,苏州军团总督大将军杨康也是一名优秀将领。现在吴王要从广陵、金陵、海陵、润州、肃州累计动员约80旗的部队支援苏州,也就是说,苏州的常规部队就有约十万人。如此复杂的各路兵马,如此多的将领,他杨康还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指挥,也很难服众。

    祁连子说道:“吴王,眼下只有一人能胜任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世子殿下。”

    祁连子说完,正在书写急信的慕容桐也愣了一下,又听祁连子说道:“大王,殿下悉心研习兵书,对军事有了不错的理解,再者,殿下乃是大王嫡长子,亲征苏州,指挥战事,也能让部众信服,除了殿下,老朽实在想不通吴南还有谁能胜任。”

    话毕。

    慕容桐激动起来。

    他只觉得手指尖握着的毛笔都带着青春的激昂,出身王侯世家,慕容桐五岁便能习文断字,八岁便策马弯弓射大雕。要知道,慕容氏在四百多年前曾追随姬无涯征战天下,立下赫赫战功,上阵杀敌,乃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基因。只是可惜,身为王侯,军事重要,但更重要的还是政治,所以慕容桐无缘军旅,但却渴望征战。

    慕容桐渴望军功,他希望凭借自己的武艺和一腔孤勇,去捍卫慕容氏的领土,去保卫自己的子民,与将士们同甘共苦,去沙场征战,用那敌人的人头赚取功勋,日后籍此顺位继承王位。

    听到祁连子的话,慕容桐立即起身,退出座位,跪下,面色坚毅道:“父王,儿臣当不辱使命,保家卫国,儿义不容辞。”

    吴王长叹一口气。

    虽然,他也想历练一下儿子,可他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。战场之险恶,他深知其中的艰难,慕容桐毕竟没有亲自打过仗,不知道刀剑无眼,要是真出现什么闪失,那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。

    “此事容我考虑考虑。”吴王没有拒绝,但也没有同意。

    事关重大。

    “父王,国破山河,守土抗战,人人有责,如今倭人虎视眈眈,鄞城沦陷,谁也不知道东瀛人何时剑指苏州,还请父王不要犹豫,命儿前往苏州御敌吧。”慕容桐没有起身,眼内是熊熊的战火,无比坚毅。

    吴王看向大殿内鸦雀无声的将领们,咬了咬牙,国家危难关头,他这个吴王更应该带头,免得被人落下口实,人们说他吴王养尊处优,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,只想让穷苦人家送自己儿子上战场。

    陈词倒是多看了一眼祁连子,心说这老头看起来其貌不扬,实则考虑的非常缜密。

    如果吴王派世子殿下前去苏州统领大军,是一步好棋。一来,慕容桐贵为世子,是吴王的嫡长子,各路将军都会坚定拥护慕容桐的决策,换言之,慕容桐就是连接各路将军的枢纽,军令能完全贯彻;二来,慕容桐深入前线,能极大鼓舞将士们作战的决心,毕竟鄞城一夜之间沦陷,对军中的冲击力是相当巨大的,不免恐慌,都在揣测东瀛人的骁勇,传的神乎其神,如果慕容桐入了前线,就能增加凝聚力;三来,连王宫贵族,未来的吴王,都亲自上了前线,此举也能得到百姓拥护和爱戴,统一涣散的民心。毕竟这半年来的军改、扩军、增税,弄得许多百姓哀怨四载。

    吴王也明白祁连子的想法,虽有不舍,但毕竟是慕容氏,骨子里也有血性,没有犹豫多久,一咬牙,道:“那好,桐儿,你这一去,定要用兵谨慎,万不能意气用事。”

    慕容桐面不改色:“父王,放心吧,有儿在苏州一日,人在城在,东瀛人想侵略我吴南土地,除非从儿的尸体上跨过去。”

    吴王心有不悦,但毕竟都看着自己,也不好说什么,只好上去把儿子搀扶起来。这位年过五旬的吴王,位高权重,在吴南地区一手遮天,现在却罕见的忧虑起来,眉宇间是对儿子的不舍,这一刻,他只是一个父亲。

    “大王,虽无需支援越北兵马,但可支援些粮草。”

    “粮草?”

    不是吴王小气,粮草这个东西,他自己都不够呢,为了垫付这场战争,他几乎透支了未来十年的财政税收,哪里有多余的粮食?

    祁连子不愿多说,只说道:“主意全凭主公。”

    最终,吴王没有同意,但是决定支援前线三千斤烟丝去慰问御敌的将士们。

    会议持续了很久,发展到后来,吴王展开地图,对未来一年内的战争进行了设想,比如说如果越北失利,敌人会选择北上还是南下,亦或者是进军苏州,还是全面进攻苏州、肃州、金陵,又或者是选择兵分两路,同时南下,进攻越南地区,总之,围绕这个点,一群人争论了许久,这是防范于未然。

    一连数日,陈词夜里都会去王府参加会议。

    太安二十三年,十一月一日,一则消息传出来,越州牧联合了二十万兵马,从三个方向合力围攻鄞城,联军主将沈喆率军与东瀛人决战,双方各有损失,但不知为何,联军从内部瓦解,形成大溃败,东瀛人乘胜追击,一路攻至禾城。

    消息传到陈词耳朵里,陈词瞠目结舌:“二十万大军都败了?”

    他有些恼怒,一把摔碎了茶杯,怒火中烧道:“沈喆我记得是越州牧帐下的左将军吧,这个仗他是怎么打的,二十万大军都败了?他娘的。”

    陈词都在怀疑这些将军会不会打仗了,二十万大军都败了,这还了得?

    公主默默清扫瓷渣,陈词见状,收敛怒容,赶马去搀扶她:“对不起,让下人来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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